古英语史诗《贝奥武甫》位列欧洲中世纪四大史诗之首，是盎格鲁-撒克逊文明的第一座丰碑，位列欧洲中世纪四大史诗之首。史诗歌吟、纪念、反思的是英雄与民族之死这一古代日尔曼人最关心的问题。开头和结尾一对感人的“异教”葬礼，托起了史诗前后呼应、插曲交织、充满隐喻象征的壮阔的叙事。三场搏斗，杀怪刺龙，构成史诗的叙事主线，塑造了一个古日耳曼英雄“蜂狼”贝奥武甫。《魔戒》作者托尔金、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希尼等前辈学者都曾译注过这部文学史上的重要作品。

本书译注者冯象是北大英美文学硕士、哈佛中古文学博士、耶鲁法律博士，清华大学梅汝璈法学讲席教授，兼治法律、宗教、伦理和西方语文。他于1987年开始翻译《贝奥武甫》，其译注是学界经典权威的译本。“《贝奥武甫》初版的译注，大约始于1987年秋，1989年春完成，次年元月定稿付梓。那段时间挺忙，一边作博士论文，一边翻译史诗，还给旅美学人办的《九州学刊》供稿，写一组论中世纪文学的书评。第一篇《他选择了上帝的光明》，评耶鲁英文系罗宾逊教授的新著（如今已是“贝学”经典）《贝奥武甫与同位文体》，日期作于1987年9月，正是为译注做的准备。现在想想，年轻的时候，真是精力充沛。1992年暑假回国调研探亲，在上海与同学聚会。有位淘古董的老友跟我说，他囤了二十本《贝奥武甫》。我问有何道理。他说，看版权页，这书只印了三千册，现在严重缺纸，不会重印了。将来市面上价钱肯定大涨。一晃三十年过去，想必老友的预言没错。”在增订版缀言中，冯象写道，“初版的装帧简朴大方，我蛮喜欢。还有一个属于个人偏好的理由： 书是铅字排版的，笔画的粗细，字距跟标点的疏密，看上去比电脑排得舒服。这事可能多数读者不会留意，但我对色彩线条的细微变化比较敏感，小时候爱画画，养成的习惯。书刊何时全部变成电脑排版的，记不得了，网上说是1993年。前一阵子有则新闻，复旦还是哪一所大学，一老教授去世后藏书没地方搁，堆在弄堂口，让路人随意拿，然后就论斤卖了。我估计，再过三十年，存世的铅字版书籍，散落民间的就不多了。所以最后，这书的初版可能真有点收藏价值呢。”

30年后，冯象重新修订旧译本，于2025年1月由浙江文艺出版社·KEY-可以文化独家推出插图珍藏版。此次推出的特别版本，收入著名插画师洛克威尔·肯特全套石刻插图，辅以专金印刷的史诗内文，复刻节制诗意的英式美学；选用皮感书封，特别定制函套、飞机盒，全方位保护书籍；三面书口采用刷边工艺，喷绘古英语诗句；随书同时附赠限量精美藏书票。

丹麦国王罗瑟迦称霸两海，国家越发强盛。不料引来怪物葛婪代，从此鹿厅变为屠场。高特王子贝奥武甫为报恩前来助阵，手刃怪物葛婪代及葛婪代之母，赢得了贵族百姓的尊敬和爱戴。“五十个冬天”后，毒龙来犯，年迈的高特国王贝奥武甫深入龙穴独战恶龙，将其拦腰斩断。然而此时，英雄自知气数已尽，他最后看了一眼用生命赢来的黄金，走向命定的死亡……《贝奥武甫》的故事主干清晰明了，开头和结尾一对“异教”葬礼托起史诗壮阔的叙事；三场搏斗、杀怪刺龙，构成史诗的叙事主线；一位古日耳曼英雄形象跃然纸上。

“《贝奥武甫》是欧洲史诗中的另类。不像古希腊和罗马的典范，荷马史诗同维吉尔《埃尼阿斯记》，它从未充当全民族的课本或诗人的教材。它之被尊为史诗，乃是因为其思想之深沉、风格之高雅、时空之宏大。”冯象如此评价道。“现代贝学”开创者托尔金在其著名演讲《贝奥武甫：怪物与批评家》中也有相似的观点，他认为史诗的创作“诗意”胜于“史感”，整首诗宛如一个精妙的、有设计感的建筑。史诗的复杂性、多重性正缘于此。因此，托尔金不仅称其为“最美的古英语史诗”，更是盛赞：“它窥见宇宙的奥秘，承载着人类对其命运与追求的永恒思索；它屹立于王孙贵族的琐碎战争之上，超越了历史的时空界限。”

在伍迪·艾伦导演的电影《安妮·霍尔》中，当安妮犹豫着是否要选《小说入门》（Introduction to the Novel）这门课时，艾维吐槽道：“只要不选任何让你读《贝奥武甫》的课就行！”

可见，《贝奥武甫》作为英语诗歌的奠基之作，任何相关的文学史课程都无法绕开它。但同时，史诗的深奥晦涩又让众多读者望而却步。冯象坦言：“史诗要读懂不易。因为叙事不是直线的，而是打破时序，导致因果，包含了许多神话传说、历史典故跟长短不一的插曲；又像是诗人兴之所至，取自由联想和隐喻暗示拼贴而成。”比如《贝奥武甫》·附录——《血战费恩堡（残卷）》：“这是一首英雄歌谣的残卷，气质上，属于鹿厅歌手为喝着蜜酒的武士演唱的那种。今人阅读研究《血战费恩堡》，却是因为歌中描写的人物故事，恰好连着《贝奥武甫》的插曲“席尔白的悲伤”，而席尔白王后痛悼的，正是那场血战的牺牲。读者或已发现，本书注评所引用的史料典籍，多数是拉丁语和古冰岛语文献。拉丁语是中世纪欧洲的“文言”，各国学者和教士的工作语言跟写作，都用拉丁语。《贝奥武甫》的故事和历史背景，包括神话传说，发源于盎格鲁萨克逊人在欧洲大陆的故乡，即今天丹麦、瑞典和挪威南部及周边地区。这地方的部族，古时候说的各种方言，属于北日耳曼语，通称古北语，其中文学同历史记载最丰富的一支，便是古冰岛语。古北语/古冰岛语跟古英语是近亲。但是对于《贝奥武甫》，古英语文学中可资对照分析的反而不多。《血战费恩堡》因为既是诗歌，又‘剧情’重合，就非常难得了： 它提供了同一种语言和格律内，同一题材不同风格的比较。相比史诗的复杂结构、诗人的教谕和沉思，歌谣残卷没有半句道德说教，一口气唱完的全是血淋淋的厮杀，扈从和首领誓死相报的古日耳曼英雄气概。可惜的是，残卷的原稿早已逸亡，传世文本是一位名叫希克斯的教士兼学者抄录的，发表于1705年。内中舛误不少，后世学者做了许多考证。拙译大体依循克雷伯的订正和注释，并参考了托尔金的专论《费恩与韩叶斯》（1983），尤其是他对费恩堡事变的考释和极具想象力的重构。故事背景，见《贝》1067注。”

为了方便读者阅读，冯象此次增订将史诗译文从头至尾修改了三遍；将注评扩充四倍，覆盖所有重要校补、异文异读、神话典故、历史背景、沙迦传说同疑难诗句解读，总计七万余字；补充校订了文末五个附录，包含贝学小辞典、大事年表、人名族名地名表、三国王室谱系图等辅助阅读材料；同时拉长了参考书目，方便有兴趣的读者检索。

此次推出的增订版不仅覆盖语词释义，还会提示读者们故事中的各种线索，前后呼应的象征、反讽、反思等，详细解说了主线剧情，扫清了阅读障碍，可谓《贝奥武甫》在中文世界最全面、最强大的译注版本。

《贝奥武甫》不仅是英国文学的开山鼻祖，也是西方奇幻世界最重要的源头。它是托尔金开创的“中洲世界”的灵感之源；是《龙族》《盘龙》《诡秘之主》等玄幻网文世界观架构的“参照系”；是《黑暗之魂》《巫师3》《上古卷轴5》《刺客信条：英灵殿》《龙与地下城》等西方经典奇幻游戏的“公式书”。安吉丽娜·朱莉、安东尼·霍普金斯曾参演改编自史诗的同名电影，安吉丽娜·朱莉更是凭葛婪代之母一角提名2008年MTV电影奖最佳反派。

据学者玛丽亚尼·奥丝本（Marijane Osborn）的研究，《贝奥武甫》各种语言不同体裁的译本已达三百余种。当代各类广受人们喜爱的小说、话剧、音乐剧、漫画、游戏、电影等皆取材于此。正如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谢默斯·希尼所言：“《贝奥武甫》的叙事元素可能属于上一个时代，但作为一部艺术作品，它始终存在于当下，呼应着我们对现实的认识。”

“穿过盎格鲁-撒克逊的迷雾，离开荒原”，来到第三个千年，那一片“古剑与火龙的故乡”仍然使一代代读者、影迷、玩家们流连忘返。（读者报全媒体记者 何建）

编辑：王欣  二审：周华  三审：马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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