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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籽来自不同的牧场》:在生态与人性之间寻找生命的诗学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王小忠的散文集《草籽来自不同的牧场》(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以黄河源区为地理坐标,以生态纪实为叙事主线,构建了一幅高原牧区的生命图景。这部作品不仅是对自然与人类生存关系的深刻记录,更是一场关于“在地性”写作的文学实验。作者以草原为舞台,通过“河源纪事”“车巴河纪事”“草地纪事”三个系列散文,将生态危机、文化变迁与个体命运交织成一张复杂的叙事网络。在散文的体裁边界内,王小忠以“纪事”的笔触突破了传统散文的抒情范式,赋予文本以小说化的叙事张力与社会学的观察深度。正如书中所言:“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就要相互尊重、相互依赖”,这种对生命与自然的敬畏贯穿全书,成为其核心的文学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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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书写的“在地性”与“陌生化”

王小忠,甘肃甘南人,著有《黄河源笔记》《洮河源笔记》《兄弟记》等五部散文集,《天边的月亮湖》《重归多瓦村》等四部长篇儿童文学。小说集《五只羊》入选“2020年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之星”丛书。曾获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朔方》文学奖、三毛散文奖、甘肃黄河文学奖等奖项。

王小忠的生态书写并非浪漫化的自然抒情,而是以“在地性”视角切入,展现草原生态与人类活动的复杂互动。例如,在《河源纪事》中,作者记录了草原沙化的严峻现实:“因为牧场被承包之后,牛羊只能在自家的牧场里活动,不能再带着草籽四处走动了……现代文明和商业气息无处不在,很难再见到昔日的牛羊肥壮、牧草连天的景象。”这种对生态失衡的直接书写,打破了传统文学中草原“永恒绿洲”的想象,以“陌生化”手法重构了读者对自然的认知。

书中对“草籽交换”这一牧民传统智慧的描写尤为深刻:“八九月草籽成熟时,牧民会以混牧的方式交换草籽。牛羊成了自然的播种者,带着草籽穿梭牧场,新的草原由此诞生。”这一细节不仅展现了高原生态系统的自我调节能力,也隐喻了人类与自然共生的古老智慧。然而,当现代经济利益侵蚀这种传统时,草原的生态平衡便岌岌可危。王小忠以冷静的笔调写道:“虫草的过度挖掘导致大量土地被破坏,人工虫草冒充野生虫草的现象充斥市场……草原发展的问题、现代性对人的生存的改变,感叹逐渐式微的草原文明。”这种对生态危机的批判性书写,使作品超越了单纯的自然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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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艺术的突破

《草籽来自不同的牧场》的叙事策略是其文学价值的重要体现。王小忠摒弃了传统散文的碎片化抒情,以“纪事”为核心,构建起一种“故事性”与“纪实性”并存的叙事框架。这种叙事模式既保留了散文的自由度,又赋予文本小说化的戏剧张力。例如,在《车巴河纪事》中,作者以驻村第一书记的身份介入龙多村的生活,通过与牧民的日常互动,展现了高原牧区的现实困境与人性光辉。

书中对牧民形象的塑造尤为鲜活。如“耿直率性的旺秀道智”,他“寒冷的冬天里给‘我’送来柏木柴火,丰美的季节里带‘我’去森林里折蕨菜”,但又因“没有给他留一副藏文的春联而大为生气”。这种看似矛盾的性格特征,恰恰揭示了牧民在现代化冲击下的精神困境:他们既渴望融入现代生活,又难以割舍传统文化的根脉。类似的笔触还体现在“阿云和阿道这对姊妹花”身上:她们“帮助母亲经营着草原的餐馆,坚持用自己种的原生态蔬菜作为火锅店的招牌”,却“也有自己的理想——阿云想当护林员,阿道则要学习李子柒以短视频达人的方式展开自己的人生”。这些人物不仅是草原变迁的见证者,更是时代洪流中的行动者,他们的选择构成了文本的核心叙事动力。

王小忠的叙事艺术还体现在对细节的精准捕捉。例如,在描述草原生态治理时,他写道:“凡是沙化的地方都种了草,黄河岸边所有的沙丘都种满了树……种草是细活,深度要把握好,还要把灌木、杂草、石头等收拾干净。施肥不能太薄,也不能过厚。”这种对技术细节的描写不仅增强了文本的真实性,也隐喻了生态修复的艰难与复杂。正如书中那位“常年在这里打工”的牧民所言:“种草种树需要十分过硬的技术……否则,成活率达不到标准,来年你就没钱可挣了。”这种对劳动与生存的深刻洞察,使作品的叙事超越了表层的事件记录,触及了生态与人性之间的深层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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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文明与现代价值的碰撞

《草籽来自不同的牧场》的深层主题在于对游牧文明与现代价值冲突的反思。王小忠通过牧民与自然的互动,探讨了传统生态智慧在现代化进程中的命运。例如,在《草地纪事》中,作者回忆童年时的草原:“四月中旬一直到五月上旬,是令人紧张而又担忧的时间……牦牛和羊群的眼睛中多出了欲望的神采,它们低下头,不再肆意奔跑,变得专注而乖顺。”这种对牧民生产节奏的细腻描写,展现了游牧文明与自然节律的和谐共生。然而,当现代经济逻辑侵入草原时,这种平衡便被打破。书中写道:“现代文明和商业气息无处不在,很难再见到昔日的牛羊肥壮、牧草连天的景象。”

作者对草原神圣信仰的书写同样充满张力。在《河源纪事》中,他提到:“牧民紧张的不再是初春的严寒,也不是初夏里的荒凉,而是草原的青黄不接。”作者通过“草籽交换”的隐喻,暗示了人类与自然、传统与现代之间可能的和解路径:正如草籽在不同牧场间流动才能孕育新的草原,文化的传承也需要在碰撞中寻找生机。

真实与虚构的辩证

王小忠的散文创作始终围绕“真实”展开,但他对“真实”的理解超越了简单的事实记录。在《兄弟记》的创作实践中,他曾坦言:“某些具体生活也来源于家族、邻居、亲戚或者同村的兄弟……但并不影响其散文的真实性。”这种“适度的虚构”并非对事实的背叛,而是对“生活逻辑”的艺术化呈现。例如,《草籽来自不同的牧场》中那位“常年在这里打工”的牧民,其“种草种树”的技术细节与性格特征虽可能带有艺术加工的成分,但其背后反映的生态治理困境与牧民生存策略却是真实的。这种“艺术真实”使作品既保留了纪实的厚重感,又具备了文学的感染力。

王小忠的“不装”姿态,使其散文具有独特的伦理价值。他直言:“我看到草原发展的问题、看到现代性对人的生存的改变,感叹逐渐式微的草原文明以及神圣信仰,但无能为力。”这种坦诚的“无能为力”并非消极的妥协,而是对现实复杂性的深刻认知。在《车巴河纪事》中,他对“阿云和阿道”的描写既充满希望,又暗含忧虑:“她们帮助母亲经营着草原的餐馆,坚持用自己种的原生态蔬菜作为火锅店的招牌”,但“她们的理想”是否能在现代社会中生根发芽?这种开放式的叙事,使作品超越了单一的价值判断,呈现出更为复杂的伦理维度。

《草籽来自不同的牧场》是一部关于“大地”的书,也是一部关于“灵魂”的书。王小忠以行走者的姿态,在黄河源头的草原上丈量生态的伤痕与人性的坚韧。他笔下的牧民、草籽、牦牛与沙丘,不仅是自然与社会的符号,更是生命本身的隐喻。正如书中所言:“万物在时间中改变,在命运里妥协,又有谁不是在大地上流落,直到归于尘土?”这种对生命本质的追问,使作品超越了地域性的生态书写,成为对人类存在困境的哲学思考。

在生态危机与文化断裂的双重压力下,王小忠的散文为读者提供了一种可能的救赎路径:通过“相互尊重与握手言欢”的生态伦理,重建人与自然、传统与现代之间的平衡。这种平衡或许脆弱,却正是“草籽来自不同的牧场”所蕴含的希望——只要生命的种子仍在流动,草原便永远不会真正枯竭。(读者报全媒体记者 何建)

编辑:王欣  二审:周华  三审:马驰

一校:凌雪梅  二校:何建  三校:董小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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