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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凌仕江:从高原到平原,在《微尘大地》书写生命的澄明

暮春的薄阳裹挟着前夜氤氲的水汽,丝绸般披覆在成都平原的褶皱里。4月24日,国家一级作家、第四届冰心散文奖和第六届老舍散文奖获得者凌仕江携新作《微尘大地》在成都天府人文艺术图书馆开启了一场别样的分享会。

活动结束后,本报记者针对新作《微尘大地》以及近年凌仕江对于写作、生命的感悟做了一场走心的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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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位移中的精神图谱

凌仕江的创作生涯起步于对西藏的书写,《你知西藏的天有多蓝》《飘过西藏上空的云朵》《说好一起去西藏》《西藏时间》《藏地圣境》《藏地孤旅》……这些作品中,有连绵的雪山,像是大地伸向天空的巨大手掌,闪耀着圣洁的光辉;有娇艳的雪莲绽放在冰天雪地之间,生机盎然;有盘旋于高空的秃鹫,振翅的声音穿破云层抵达耳边……还有十六年军营情义和荒凉高原上难以抵挡的孤独。他以文字雕琢,书写着以孤独为名的生活底色。

《微尘大地》的出现,标志着凌仕江书写的内核认知发生了重大转变。从《藏地圣境》里与荒原“对峙”的孤勇者,到《微尘大地》中附身平原的观察者,凌仕江的笔触完成了从“人与自然的对抗”到“万物互存共照”的哲学跨越。当被问及为何要以“微尘”和“大地”两个极具反差感的词命名本书时,凌仕江说:“过往的作品,描写西藏特别多,我在西藏看到更多的是有指向性的自然人文。在西藏时,人们常在一个‘真空环境’下生活,这些特殊的景象给人心灵的愉悦感会较多一些。回到川南平原同样如此庞大的一个地界,我看到更多的是人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人与人打交道的事情,每一个生命都在这片土地上相互依存。那一刻突然感觉,自然万物也好,人类生灵也好,都是广袤大地上一粒微尘。作为微尘,如何内在精神世界的明亮度,才是我们该思考的内容。”这种转变,不仅仅是地理空间的转换带来的,更是凌仕江对生命认知的深化。他意识到,生命之间不是简单的对抗关系,而是相互影响、相互塑造、相互成长的共生关系。

聊及此,凌仕江回想近几年经历诸多生命的无常感慨颇深,“人在中年时,总会有接二连三的意外消息仓促地找上你,我的岳父18岁便开始闯荡江湖,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一个十分强大、坚韧、孤独的存在。但他在60岁时却猝然离世,等我回过头想要书写他传奇的一生时,却陡然发现自己无从下笔。”这些戛然而止的生命图景,让凌仕江深刻体会到生命的脆弱与短暂,“曾经我以为时光漫长,足以深入了解身边人的故事,等到想打开一个人的世界时,却在无常面前变得不堪一击。”凌仕江将人类称作“被大地托起的婴儿”,生命如同微尘般渺小,却又在大地的托举承载下,有着独特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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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美学里的生命觉知

凌仕江的散文美学构建在“自由”“隐忍”“悲悯”与“孤独”的平衡木上。他认为,美学是一切情感输入之后的沉淀和另起一行的出发,“过去,我常常从植物的呼吸和动物的奔跑中汲取对新世界的认知,这样的储备,并不只是从书本阅读这样单一的途径。而现在,我更注重在人和人的交集中发现智慧、运用智慧。”凌仕江表示,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输出与接纳,以及在独处中对美的发现,构成了他所理解的美学的重要部分,“除了人与人打交道,包括亲人,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学会如何独处,发掘生命内在的源动力。人终其一生的审美,你会发现很多美的事物常常都被我们忽略了。而享受孤独的过程则是对一个作家最大的考验。”提及孤独,凌仕江笑了笑,“孤独这两个字太强悍了,许多半途而废的作者便是因为难以忍受这种作品长期发表不出来,承受不了一天又一天坐着冷板凳的孤独感而夭折。”

独处中成都的雨夜,凌仕江独坐书房聆听虚拟的蛙鸣,在记忆的褶皱里打捞童年捉蝉的竹竿。这种“与孤独共生”的创作状态,让《微尘大地》中的文字既保持着大地般无束缚却又冷峻的质地,又饱含如温润暖玉般诗意的柔情。一个作者对孤独的认知和享受程度,决定了其创作的深度和持久性。在孤独中,作者能够冷静下心来,审视自己的内心世界,挖掘生命的深度,从而将内心的感悟转化为文字,呈现在读者面前。

当高原的壮美化为平原的琐碎,真正的诗意不在远方,而在如何将“每一粒尘埃都写成星辰”。书中《蝉自故乡来》《竹象飞舞》《与蛙共鸣》几个篇什里,凌仕江化身回忆里那个少年,在字里行间构建与自然的契约。“在我的老家,经常听见饱满又律动的蛙鸣。还有树上的蝉声,十分特别。”凌仕江回忆道,“哦对,用老家的土话讲,它们不叫蝉,叫‘宁儿’。多年后,我感觉它们便是我失散多年的朋友。在这座古都的街巷里,我渴望遇见它们、找回它们,变成我文本里,那些倍感亲切的事物,它们足以让读者取暖。”在凌仕江笔下的故事里,有苦楝树上如同高音喇叭般扎堆儿的蝉,有池塘边香樟下,那个心灵手巧擅长做“竹象节能风扇”的山上少年和缠着卖掉“风扇”换麻花、泡泡糖的山下少年,以及在城市中为疲惫人群带来一个池塘故梦的蛙……他笔下的蛙鸣和蝉声,不再是简单的自然之声,而是承载着他对陷落故乡的缅怀和对有情众生的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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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质书页上的精神摆渡

诗意的散文总是会被配以舒缓的音乐,一个个字眼徐徐地在阅读人温润的喉头滚润数遍后再从舌尖蹦出。当记者问及对当下流行的听书和碎片化阅读现象是何看法,凌仕江保持着开放的从容。

他认为散文是“需要摩挲于指尖的文体”:“听书可能会成为一个很好的阅读载体,也是人们的一个生活习惯,但好的散文更适合在纸面上来回翻阅。通过纸面阅读的张力,读者能够更深刻地感受到作者的心意,形成较为深刻的记忆,甚至与作者产生心灵的共鸣,这种共鸣是浅阅读的听书难以达到的。”不过,凌仕江并不抗拒这样的二次创作,“将散文优美的章节配以动听的音乐,也不失为一种吸引读者驻足,由听书回归纸面阅读的好方法。就像春雨唤醒种子的记忆。”

这种开放姿态源自他对文学本质的认知——无论是纸页的沙沙作响还是耳畔和风细雨的娓娓道来,真正的阅读都是“用他人的火把点燃自己的灯芯”。

合上《微尘大地》,窗外月色正宜,高楼的航空障碍灯一闪一闪的仿佛点缀夜空的星星。城市霓虹下,生命显得格外渺小,如同微尘般飞舞却终将落下。书中无宽宏壮阔、跌宕起伏的情节,只是写花、写树、写故乡回忆,最终回归写人。它们构成了生命被打开的一幅绚烂画卷,生命固然短暂,于天地间一遭,终是交织出诸多无限心事和悲欢故事,为文字封存。(杜夏 读者报全媒体记者 王欣)

编辑:王欣  二审:周华  三审:马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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