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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娃儿为何如此爱下雪?其实,900年前的苏东坡早就给出了答案

“这些年来下得最认真的雪!”“下雪了下雪了,很大!”“赶紧让开,我要出去耍雪!”……今天(1月24日)一大早,成都市区不再是以往的“头皮雪”,而是纷纷扬扬地下了场痛快淋漓的的“鹅毛雪”。一时间,整个成都集体沸腾了!传说在成都,只有两种天气能够主宰全城人的心情,一个是出太阳,另一个是下雪。当然,每次雪下得最大的,始终是朋友圈。

事实上,四川人对雪的酷爱,古已有之。在四川文人墨客的诗词散文作品中,很多人都曾为大雪“着墨”。尤其是苏轼,对雪似乎有着一种偏爱。他把对友人的思念、对世事无常的感叹、对“性之便,意之适” 的人生境界的追求都放进了跟雪相关的诗词中。其中,《雪后到乾明寺遂宿》传达出的那种对雪景的热爱,对生活的热爱,也正是成都人爱雪的精神内核。

(视频由顾渐黎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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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据鹿雯立)

众所周知,苏轼生长在四川眉山,这里地处成都平原。跟成都一样,想要在眉山看雪还是有点难度。因为降雪的产生需冷空气强度和降水条件两者相配合。而强劲的冷空气,首先要从北方翻越过庞大的秦岭及大巴山脉一路南下,将要到达成都平原时,又因为四川盆地的地形原因,冷空气被四面群山阻隔在外。等到冷空气真正进入成都平原时,已是强弩之末。即便降雪,那也是“头皮雪”,一落到地上便化成水了。因此,可以想见,儿时的苏轼也是严重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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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据《四川画报》视频截图)

雪的纯净、空灵是君子质本高洁的人格象征,这或许也是苏轼离开四川后酷爱雪的原因之一。他将雪赋予了各种人生状态,成为情感与哲思的载体。这其中,有激昂——“门外东风雪洒裾。山头回首望三吴”(《浣溪沙·送梅庭老赴上党学官》);有乐观——“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赠刘景文》);有失落——“半夜银山上积苏,朝来九陌带随车”(《浣溪沙·半夜银山上积苏》);有豪气——“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念奴娇·赤壁怀古》);有淡泊——“天欲雪,云满湖,楼台明灭山有无”(《腊日游孤山访惠勤惠思二僧》);有豁达——“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和子由渑池怀旧》);有思念——“水晶盐,为谁甜?手把梅花、东望忆陶潜”(《江城子》);有欢愉——“此为丰年报消息,满田何止万黄金”(《雪诗》);有治愈——“城头初日始翻鸦,陌上晴泥已没车”(《雪后书北台壁二首(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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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据陈涛)

这里,还有一首雪诗值得拿出来细说,因为它被纪晓岚评价为“俗”“拙”“不成语”。它就是《雪后到乾明寺遂宿》——

门外山光马亦惊,阶前屐齿我先行。

风花误入长春苑,云月长临不夜城。

未许牛羊伤至洁,且看鸦鹊弄新晴。

更须携被留僧榻,待听催檐泻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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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据《四川画报》视频截图)

门外漫山白雪,银光照眼,马儿都很惊异:怎么忽然换了世界。我连忙乘兴去游乾明寺赏雪,将木屐的齿痕一一印上石阶。隆冬之季东风误吹,寺庙如长春苑梨花开遍。月光与雪色交相辉映,使这不夜城跟白天一样光明。此时此刻,肯定不能容许牛羊来践踏至洁的银雪。当然,叽叽喳喳、欢鸣弄睛的鸦雀还是惹人喜爱的。如此漂亮的雪景,我还要携着被褥在僧床留宿,到时好倾听融雪时摧檐泻竹的美妙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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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据陈涛)

这首七言律诗,写于宋神宗元丰四年(1081)冬苏轼被贬黄州(今湖北省黄冈市)期间。当年,黄州大雪。苏轼在《书雪》 中说:“今年黄州,大雪盈尺。吾方种麦东坡,得此固我所喜。但舍外无薪米者,亦为之耿耿不寐,悲夫!”爱雪的苏轼就此写了好几篇咏雪的诗词,诗如《次韵陈四雪中赏梅》,词如《满江红·大雪有怀朱康叔使君》。《雪后到乾明寺遂宿》即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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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据《四川画报》视频截图)

这首诗以写景生动见长,首联写“雪后到明寺”。唐代温庭筠在《使客行》有写:“白马夜频惊,三更霸陵雪。”同样是唐代的韦庄在《和同年韦学士华下途中见寄》中说:“马惊门外山如活,花笑尊前客似泥。”苏轼的第一句即化用温庭筠、韦庄诗意,用“亦惊”来烘托漫山皆雪,一片银色世界。一开篇就给人造成强烈印象,起笔不凡——“写山光,真写得出”。(陈行《宋诗精华录》卷二)第二句以“阶前屐齿”写到乾明寺赏雪,以“我先行”,写诗人对雪景的酷爱,以先赏为快。这一联写雪后山光耀眼的奇异景象和诗人至乾明寺赏雪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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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据张永康)

领联写寺中雪景。风花指雪,唐代边塞诗人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长春苑,皇帝宫苑,历朝多有,南唐尉迟偓撰写的史书《中朝故事》中有记载:“长春宫,园林繁茂,花木无所不有,芳菲长如三春节。”据《太平寰宇记》:“长春宫在同州朝邑县强梁原上。周武帝保定五年,宇文获所筑,初名晋城,建德二年名长春宫。”而不夜域,《汉书·地理志·东莱郡》注引《齐地记》:“古有日夜出,见于东莱,故莱子立此城,以不夜为名。”另据《太平寰字记》载,登州文登县有不夜城,因日出于东,故以不夜为名。一般也用来形容灯火通明的城市,这里指雪光映照,犹如白昼。长春苑、不夜城皆指乾明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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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据张永康)

这首诗最值得细品的便是最后两联。其意不仅传神地表现出苏轼对雪景的热爱之情,而且还传达出苏轼保持高洁品性、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因热爱雪景,苏轼决不允许牛羊践踏,还欣赏着鸦雀弄睛的可人,甚至愿留宿寺中倾听“摧檐泻竹声”。雪大,融化时的雪水必多,流动时会发出声响。在被贬之地依然能有这样欣赏自然造化之美的心境,足见苏轼乐观的人生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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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据张永康)

纪晓岚曾在《纪评苏诗》评价这首诗:“首句似用‘白马夜频惊,三更灞陵雪',然不成语,三四俗格,五句拙。”客观上来说,这首诗的确不是苏轼最上乘的咏雪诗,但我们依然可以从中感受到苏轼在面对下雪时的欣喜之情,就像一个孩子得到了盼望已久的礼物。而这样的生活情趣穿越近千年后,被今天的成都人完美承袭,最终形成了达观友善、巴适安逸的人文精神。乐观、旷达、洒脱、淡定、超逸、散淡等独特的个性风格,正是成都人生命智慧和人生哲学的感悟。(读者报全媒体记者 何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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