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猪为“六畜之首”,是人类最早驯化的家畜。在十二生肖中位列地支末位,称为“亥猪”。古时,猪有许多别称,如豕、豚、彘等,在不同时代亦有不同指向。如在先秦时代,豕、彘代表大猪、猪,豚则代表小猪,有时人们还会用豕指代野猪。在传统文化中,猪是神圣、财富、吉祥的象征,亦是一种极具灵性的吉祥之物。《礼记·曲礼》中曾记载:“天子社稷皆太牢,诸侯社稷皆少牢。”《周易·姤卦》中亦载有:“系于金柅,贞吉。有攸往,见凶,羸豕孚蹢躅。”因此,许多古墓葬中常能见到猪的影子。在浙江省博物馆的展厅中,便有一只7000岁的小猪刻在了“新石器时代河姆渡文化猪纹陶钵”上。
1973年夏,浙江宁波余姚的农民建设排涝工程时,发现了一处文化遗迹,即河姆渡遗址。此后4年,浙江省文管会、浙江省博物馆对河姆渡遗址进行了两次大规模考古发掘,这件猪纹陶钵破土而出,自此走进大众视野。
猪纹陶钵是一件典型的盛食器,通体为夹炭黑陶质地,高11.7厘米。整个器型为长方形,平底,四角过渡圆滑,敞口、圆唇,腹部四壁向下斜收,上阔下窄的独特造型在同时期陶器中独树一帜。而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钵外壁两侧以写实手法阴刻的猪纹。猪首低垂,双目圆睁,似乎正在寻觅食物。四足蹒跚前行,长嘴、竖耳、高腿、短尾,背部鬃毛硬挺,形态栩栩如生。长条形的猪身腹部还精心饰有一些短斜线、圆圈纹和叶纹,这些纹饰绝非随意为之,短斜线可能代表雨丝,圆圈纹可能象征水滴,叶纹寓意植物,它们共同暗示着猪与水、农业千丝万缕的联系,象征着原始农耕社会对“丰产”的美好祈求。
猪纹陶钵的制作工艺,也蕴藏着河姆渡人制陶的智慧。陶泥中掺入大量炭化植物茎叶碎末,经过渗碳工艺,形成了夹炭黑陶陶器独特的色泽与质地。这样的工艺不仅增强了陶胎韧性,还有效减少了烧制过程中的收缩与开裂。而泥条盘筑法是河姆渡人另一项精湛手艺,亦是陶器成形的原始方法之一。工匠将陶泥搓成长条,再将泥条一圈圈盘绕,塑造出陶钵雏形。用手沾水,抹平一棱一棱的泥条痕迹,经如此细致修整,使其器形规整。这样制作后,器表呈现光滑状态,但内壁却留着条状横向摩擦痕迹,默默诉说着制作时的场景。
河姆渡文化距今约7000—5000年,是新石器时代标志性文化之一。猪纹陶钵的存在,正是河姆渡人认知与信仰的直观体现。从猪的形态看,其前后躯比例均衡,长吻、竖鬃、鼓腹,兼具野猪的矫健与家猪的温顺。除这件猪纹陶钵,河姆渡遗址还出土过一件泥塑陶猪,两件猪纹的形象特征均介于家猪和野猪之间,专家们认为这或许可以反映出当时正处于野猪向家猪驯化的关键阶段。
河姆渡人生活的区域位于长江下游太湖流域,温暖湿润、水网密布,适宜种植水稻。而猪在河姆渡社会既是不可或缺的肉食来源,满足人们生存需求,也是与水稻种植紧密相关的“水畜”。在河姆渡人的观念中,雷公的脸与猪相似,能庇佑作物丰收,因此,猪又寄托着河姆渡人对风调雨顺、稻作丰收的祈愿。河姆渡人采集野果、捕鱼虾,在与自然和谐共生中发展出原始畜牧业,猪纹陶钵上的猪纹,正是当时畜牧业发展的生动缩影。
猪纹陶钵作为河姆渡文化的典型代表,为我们拼凑出了七千年前河姆渡人的生活图景,也为研究河姆渡社会、经济、文化、艺术提供了珍贵的实物佐证,是不可多得的瑰宝。(杜夏 读者报全媒体记者 王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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