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作为十二生肖之一，位列地支第四，称为“卯兔”。因其机灵敏捷、可爱温顺的模样，颇受人们喜爱，常常出现在诗歌、绘画、雕塑等艺术形式中，且常与月亮联系在一起。屈原《楚辞·天问篇》中便载有：“夜光何德，死则又育？厥利维何，而顾菟在腹？”

故宫博物院的镇院之宝唐白釉兔系罐上，便有两只格外小巧可爱的白兔。白釉兔系罐又称白釉兔纹罐，通高17厘米，底径10.3厘米，口径10.5厘米。罐身撇口，罐颈较短，肩部宽阔，罐腹圆润饱满，造型颇有浑圆丰盈之感，为唐代经典罐体造型，尽显周正典雅之风。兔系罐通体施以白釉，仅近底足处素面无釉，釉色洁白纯净，釉质细腻莹润，宛如羊脂玉般柔和润泽，且罐体施釉的薄厚不同使得釉色产生了细腻的变化，足以见得唐代白瓷高超的烧制水平。最为独特的是，罐体肩部两侧采用贴塑技法精心置有兔形双系，白净的兔子乖巧趴伏，栩栩如生，兔子腹部各自设有圆孔，可穿绳索以便提携。兔子造型的双系装饰，不事张扬，又令整个器形顿显生动，于平淡中见巧思，可见唐代工匠“形神兼备”的审美追求。

唐代是中国陶瓷发展的重要阶段，白瓷生产在北方迅速崛起，与南方的青瓷生产遥相呼应，形成了“南青北白”的局面。青瓷和白瓷的区别在于胎釉中含铁量的多少，若是含铁量下降到1%以下，则会形成白瓷。成熟的白瓷大约出现于隋代，比青瓷晚400年左右。以邢窑、巩县窑为代表的北方窑口，白瓷烧制技术日臻成熟。邢窑白瓷以“类银”“类雪”著称，胎质坚硬细腻，釉色洁白如雪，胎釉结合紧密，制作工艺精湛。巩县窑白瓷除具备白度高、质地细腻特点外，还擅长在装饰上创新，如白釉兔系罐这类带有精美贴塑装饰的瓷器，反映出唐代白瓷不仅追求釉色纯净之美，还注重造型与装饰艺术结合，丰富了白瓷的艺术表现力。而白瓷的成功烧制，不仅标志着唐代制瓷工艺的一大进步，亦为元、明、清彩瓷的出现奠定了基础。

如今看这两只兔子的造型勾勒虽已不甚清楚，但结合隋唐时期其他兔子造型的文物可知，这段时期的兔子并非现在我们熟知的长耳朵白兔。例如，隋朝时期的青釉刻划莲瓣纹兔钮权、唐代的陶质生肖兔俑等皆是短耳野兔，颜色也多为灰、黄等杂色。直至辽代，兔子造型才逐渐趋近于如今的长耳兔。中国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吕鹏和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陈连山表示，中国的家兔起源说法不一，大致可分为本土驯化说、外来传入说、本土驯化加外来传入说三类。我们现如今所见的白兔，其实是明朝后期传入中国的家兔品种之一。而古人视为瑞兽的白兔，在此之前并非自然状态下的正常存在，极有可能是得了白化病或是特定季节换白毛的野兔。因其难以繁殖成种群的独特性，被古人当作了嫦娥怀抱的祥瑞玉兔，象征着吉祥与长寿。东晋葛洪《抱朴子·内篇》中便载有：“虎及鹿、兔皆寿千岁。寿满五百岁者，其毛色白。”当然，除白兔外，玄兔、赤兔、紫兔在不同朝代亦被当作瑞兽。《大唐六典》中将祥瑞分为大瑞、上瑞、中瑞、下瑞四级，其中赤兔对应上瑞，白兔则对应中瑞，视为除凤凰之类瑞兽以外的大吉之兆。

唐代白釉兔系罐不仅展现了唐代陶瓷工艺的杰出代表，更承载着那个时代的审美风尚、文化信仰与社会生活，堪称唐代物质文明的缩影。（杜夏 读者报全媒体中心 殷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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